侯蓉:牵挂的不只是大熊猫
来源:本站
作者:管理员
时间:2010-03-17 00:00
点击率:
——人物档案——
侯蓉
成都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研究中心主任,兼任四川省濒危野生动物保护生物学重点实验室—省部共建国家重点实验室培育基地副主任,第十一届全国人大代表。
有着全国人大代表和大熊猫繁育保护专家的双重身份,今年两会,侯蓉带来了一份长达58页的议案,议案内容是修订野生动物保护法
先后主持、主研国家、省、市以及国际科研合作项目共22项,取得科研成果10余项,发表论文40多篇,成功解决了多项大熊猫保护上的重大技术难题,对大熊猫等珍稀濒危动物的就地和迁地保护起到了极大的推动作用。
侯蓉负责并具体实施了大熊猫精子库与细胞库的建立,建成了国内外最大的大熊猫细胞库与精子库,为大熊猫珍贵遗传资源的保存探索了一条新路。主持完成的“大熊猫体外授精研究”,使大熊猫体外授精在世界上首次获得成功,主创的大熊猫人工繁殖技术居于世界领先水平。
干练的短发,一袭黑色大衣,前襟上那枚精致的胸针格外抢眼。
3月14日,十一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落幕。尽管经过十天的紧张会期,侯蓉毫无疲态,聊起大熊猫,聊起她的议案,侯蓉依然谈性甚浓。
有着全国人大代表和大熊猫繁育保护专家的双重身份,今年两会,侯蓉带来了一份长达58页的议案,议案内容是修订野生动物保护法。
—— 对 话 ——
不能让濒危野生动物“无药可救”
记者:今年的两会上,您最关注的话题是什么?
侯蓉:是野生动物保护法的修订,这也是今年我准备的议案。野生动物保护法1989年实施以来,在保护野生动物方面确实功不可没,但从现在的情况看,当时的野生动物保护观念有一些局限性,这部法律还存在需要进一步完善的地方。
记者:您能举个例子吗?
侯蓉:拿大熊猫用药问题来说,目前我国兽药品种很少、规格不高,不能满足救治濒危野生动物的需求,但人用药品国家有规定不能使用在野生动物身上。
记者:人用药品对野生动物也有治疗作用吗?
侯蓉:现在人用的药品,都经过了动物实验,只有动物实验获得成功了,才能进入临床,所以人用药品是能够在动物身上起到治疗作用的。
但我们曾经出台了一个兽药管理条例,规定“禁止将人用药品用于动物”,这里说的“动物”没有细分,将所有动物都“一棍子打死”。如果这个“动物”指的是家畜家禽,是可以理解的——将人用药品用于家畜家禽,发生药物滥用,或者药物残留,人再食用这些家畜家禽,会对健康产生危害;但是野生动物和人类在食物关系上没有交叉点,所以禁止野生动物使用人用药品就显得没什么必要了。
记者:怎样才能改变这一现状?
侯蓉:只要相关部门对这一规定作出一个补充的解释说明,就能解决问题。
大熊猫用药的问题我已经提了两年了,但是目前还是没有解决,所以今年我也把它写进了议案里,在野生动物疾病防控部分有这个内容,希望得到一个一揽子的解决办法。
动物福利法可以就野生动物先行先试
记者:您对野生动物保护法提出的修改建议还包括什么内容?
侯蓉:还有就是对栖息地之外的野生动物怎样进行保护的问题。现行的野生动物保护法,重点是针对在栖息地生活的野生动物,但是离开栖息地,例如到了动物园或者其他研究保护机构的野生动物管理措施,就没有纳入现行野生动物保护法的范畴之内,如果在这些地方出现问题,那就无法可依了。
记者:在动物园和研究机构,动物不是已经受到很好的保护了吗?
侯蓉:情况并非完全如此。例如2001年发生在北京的刘海洋事件,他用化学液体先后伤害了五只熊,最后是以损害财物罪免于刑事处罚,这就说明了法律的缺位。
记者:对近年争论比较多的动物福利法,您是怎么看的?
侯蓉:不错,现在也有很多专家提出制定动物福利法。目前,全世界有100多个国家,包括非洲的一些国家,都设立有动物福利法,WTO的规则中也写入了动物福利的内容。但是我们还没有这样的一部法律,首先是不利于和国际接轨,还有就是不利于我国树立一个负责任的大国形象。虽然实施普遍的动物福利法目前确有一些争议,但是我认为,对于野生动物来说,尤其是受保护的野生动物,基于满足它们基本生活条件的目的,动物福利法完全可以先行先试。
对华南虎的拯救只能尽力而为
记者:除了对大熊猫的繁育和保护,您的研究还涉及了华南虎?
侯蓉:是的。大熊猫的人工繁育我们做的比较成功,形成许多成熟的繁育保护技术,我们希望能够推广到其它濒危野生动物。
记者:华南虎的繁育工作进展怎么样了?
侯蓉:华南虎实际上我们大概已经做了七八年,最初的种源只有6只,现在有不到100只的规模,但由于种群数量太小,出现了非常严重的近亲繁殖问题,“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们只能尽力而为。
记者:那目前我们能做的是什么呢?
侯蓉:我们的着眼点在种群的遗传管理上面,就是怎么样让华南虎的种群在现在这个基础不好的情况下,能够尽量选择更适合的配对,让种群能够稍微健康一点。
记者:大熊猫的情况是不是好很多?
侯蓉:大熊猫也面临着新的问题,首当其冲的就是种群安全。例如在我们成都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那么小的一个范围,集中了那么大的一个群体,一旦出现天灾人祸,或者意外事件,例如传染性疾病暴发,会导致种群毁灭,所以我们考虑要分散风险。
记者:怎么分散?
侯蓉:我们现在在都江堰建一个野外放归的研究基地,一方面是分散种群过度集中的风险,同时让大熊猫更接近自然,使它们在真正被放归野外的时候有更强的生存能力。
现在遇到比较大的问题是资金缺口。建成一个高水平的大熊猫野放研究基地至少需要上亿元人民币,而野放中心预计投资只有六千万元。
记者:这个野放基地将来会开发成一个旅游项目吗?
侯蓉:会有旅游的内容,但我们会做对大熊猫干扰小的、生态的项目,门票会定的高一些,从而控制游客数量。但是如果没有旅游这一部分收入,野放中心也是很难维持下去的。
—— 故 事 ——
“女熊猫”里“路痴”多
憨态可掬的国宝大熊猫没人不喜欢,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知道它“黑耳朵,黑眼圈, 竹林里面吃个饱”,但采访中,侯蓉为我们讲述了大熊猫“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大熊猫是有方向感的,而且和人一样,‘女’的多数是‘路痴’。”这是成都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与亚特兰大动物园合作研究的最新成果。
侯蓉也觉得这个行为学的研究项目得出的结论很有趣,她说:“雄性的大熊猫方向感比雌性的要强,这种能力的差异,使雄性在野外活动的范围也比较大,能够找到更多的雌性,获得更多的交配机会。”
和美兰要说外语
今年2月5日下午16时28分,在美国出生长大的两只大熊猫泰山和美兰在成都双流国际机场安全着陆。
美兰可以说是被侯蓉亲手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把它接回家后,侯蓉有着说不出的高兴。
“Come here! Let‘s go!跟它们讲话可都是要用英语。”由于在美国听惯了英语,两个小家伙对自己的“母语”一窍不通。“吃饭、睡觉,全部都要用英语喊。”侯蓉乐呵呵地讲起“泰山”、“美兰”回家后的趣事。
刚开始的时候,它们还真不怎么适应。特别胆小,不接触人、不出门玩、也不怎么吃东西,总是躲在房间的角落里。
“现在它们已经适应多了,不再那么害怕,食欲也一天天好起来。”说到这里,侯蓉笑得更开心了。
—— 心 情 ——
环保,用自己的行为影响身边的人
工作的时候总是能够和大熊猫在一起,绝对值得任何人羡慕,侯蓉也觉得自己很幸运。“在中心,我们都是说这个‘猫猫’怎么了,那个‘猫猫’怎么了。”言语中的那份亲昵甚至让人嫉妒。
也许是职业的原因,侯蓉觉得自己对动物、对大自然都多了一份责任。当被问及两会上除了野生动物保护外,最关心什么话题时,“环保、环保、环保。”她迫不及待的一连说了三次,“我不是环境方面的专家,但是我觉得首先应该加强人们的环保理念。”
出行尽量乘坐公共交通工具、骑自行车、不穿裘皮大衣、不消费并购买野生动物制品、不用一次性筷子,“我想用自己的行为影响身边的人。”侯蓉说,有些都是举手之劳的小事,但如果大家都这么做的话,对环境的意义就是很大的。“骑自行车上下班,多选择公共交通工具,在包里放上一双不锈钢筷子,这就是我的环保理念。”
对于保护动物,侯蓉要说的更多,不要买裘皮大衣、不要吃野味、不要用野生动物的制品,如果大家都这样做了,“一旦没有市场、没有需求,野生动物就不会被捕杀,我们的环境也会得到改善。”